【耀菊】明日隔山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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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田菊到了招待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四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让他筋疲力尽，沾满了旅程的仆仆风尘，他有轻微的洁癖，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洁得体的姿态，最忍受不了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
招待所的水温很低，还带着点早春的寒意，本田菊知道高原上不容易烧开水，也没有抱怨，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勉强自己打着寒颤洗完了一个澡。
等到王耀听教授长篇大论的训完话，再拿着好不容易讨到的红/景/天去找服务员借了开水泡好，小心翼翼端着回来时，本田菊已经坐在床上擦头发了。
王耀眉头一挑，放下茶杯责怪道：“刚刚进藏不能洗澡，别感冒了。”
本田菊乖乖地仰着头，手上动作也停住了，半截毛巾搭在头上，很疑惑似的望着他，那神情看上去无辜极了，好像他从没做过一点儿坏事。
但凡他用这样带点示弱意味的眼神望一望王耀，王耀再怎么生气也要服软，林青竹笑过他，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王耀叹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柔和得像在给本田菊讲睡前故事：“这都是常识，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本田菊愣愣地眨了眨眼，他生在日本，岛国地形狭小，的确没有这种高原常识。
王耀也想到了这一点，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接过毛巾继续帮本田菊擦头发，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心里根本看不起所谓的自然对田老苦口婆心的叮嘱其实不屑一顾：“算了算了，洗就洗了嘛，哪有动不动就感冒的，不过你可别跟田老讲，他知道了又要骂人了。”
本田菊缩着脖子任他蹂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猫似的轻微呜咽声，很舒服的样子，算是默认了。
临到吃中饭的点了，本田菊的头发还带着点水意，招待所又没有配备电吹风，王耀不敢让他出去吃饭，怕被田老知道了要挨说，就领着本田菊从招待所小门溜了出去，让王濠镜转告教授，就说他带本田菊去周遭逛逛，在外头随便吃点什么填肚子，晚上再回来。
本田菊一向乖惯了，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偶一为之，让他觉得很新鲜，跟着王耀后头一直在吃吃的笑。
出了招待所走半小时就是国道，靠近主干路有不少藏民居住，走近一些就能看见居所外拉着无数彩色的风马旗，数量巨大的经幡几乎联结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在风中猎猎飞舞。那些质朴而鲜艳的布条透着一种浓烈神圣的宗教气息，每一叶翻旋的边角都凝结了无数藏民的虔诚信念与美好愿景。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场景，本田菊痴痴地睁大了眼睛，甚至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停驻于此聆听梵音的神灵。这种狂放率性兼或虔诚神秘的氛围令生在都市的他感到无比的新奇与震撼。他战战兢兢地凑到经幡海的边缘四处张望，不敢靠的太近。他是日本人，虽然还不不甚了解中国的各种规矩，但也知道藏民有许多忌讳，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矜持而克制的观望着。
五彩的布条在眼前飞舞，遮天蔽日溢满视野，本田菊静默良久，终于轻声问身旁的王耀：“师哥，这些都是什么？”
“这是藏民用来祈祷的风马旗。”
王耀同样为此感到震撼，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片壮景，他看过无数书籍，但没有哪本书能够描述出亲身置身其中的震撼，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言语的苍白与无力。
“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些旗子来祈福？”
“传说有一个藏族僧人，他从印度取得了真经，在归途中要渡过一条河流，可在过河的时候打湿了经书，他把经书全摊开凉晒，自己坐在一棵大树下打坐入定。突然间，天地响起法锣、法号，阵阵梵音回荡，微风拂面。僧人感觉浑身通泰，大彻大悟。他微微睁开眼睛，原来一阵风起，刮得经书漫天飞舞，笼罩了一片天地。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僧人的顿悟和颂扬佛经，就把经书印在布上，直接挂于天地之间。是那些飘扬在风中的彩旗天长日久便成了如今祈祷用的经幡。以此来表达他们对上天的虔诚和敬意。”①
故事很美，宗教故事总会带着一点神圣感，少年似懂非懂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几个藏族青年领着穿着袍子的小孩子们跑过来了，稀奇地围着他们打转。
九十年代还不流行文青进藏洗涤心灵，藏民的汉化程度不够，凑近了和他们叽叽呱呱说藏语，王耀听不懂，但看得懂他们脸上热情而诚恳的笑意，只能反复合掌说扎西德勒，向每一个人祝福吉祥如意。
本田菊乖巧地跟着他一起合掌，一个一个拜过去。直到拜别了最后一位，本田菊还不肯停下来，觉得很有趣似的，向着王耀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下去。
王耀拜的晕头转向，下意识就回拜了，颔首的瞬间他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到，这是不是也算拜过了天地？随即他就被自己荒诞的念头惹笑了，但他依旧极沉稳、极周正地弯下了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色镇静，瞳光明亮，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在那个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突然觉得心中无比的安稳，他知道这一天终于到了，他必须要开口了。
他要去问这个人，问他敢不敢把这一辈子都交到自己手里，他会用所有时光来珍重他、爱护他，把一生都定给他。他非常非常爱这个人，想要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哪怕这个人拒绝他，也好过永远在患得患失中享受虚无缥缈的心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上一股不知名笃定，本田菊一定会答应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他要带着这个人去踏遍锦绣河山，拉萨的倾城日光、边疆的万里冰封、江南的小桥流水、海南的柳绿花红……他所深爱的祖国山川的每一寸土地，都想牵着本田菊的手一同领略，情之所钟的事业与爱人都近在眼前，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向本田菊要一个承诺了，或许是下一秒，或许是去往阿里的路上，或者是返程的夜晚，又或者是某一个星光璀璨的夜里。他像是一个复习好了的学生，做了无数套满分的模拟试卷，成竹在胸，只等一个大考的契机来证明自己。
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二十岁的青年，爱情看得比天还高，捧在心口握在手中，怎么样都无所适从，只觉得三年五年转瞬即逝，不知道一生一世是多么漫长的誓言，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不辜负年少时的轻狂。
谁都不能预知他们的前程，也不知道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又要把他们推往何方。
本田菊什么都不知道，快活地跑在前头，就像个对新鲜环境充满了好奇的孩子，拉萨气温低，本田菊没有带行李，只能穿着王耀的衬衫与毛衣，大了一号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很幼小的样子，惹人怜爱的。
此刻，他的小师弟站在西藏蔚蓝如洗的天空下，张开了双臂拥抱穿梭人群而来的风，长风盈满衣袖，毛衣下露出一截俏皮的衣角，在风里翻飞得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白鸽。
他闭着双眼，任凭灿烂金阳毫无顾忌的落在他光洁的脸庞上，俊美的轮廓边缘晕着柔和的金色光圈。他心无芥蒂的畅快欢笑，这座美丽的城市就像脱离了俗世红尘的桃源乡，仿佛流连此地，可再不理会现实中的三千烦恼。
“师哥，你快来啊！”本田菊在前程叫着他。
王耀没有动。
那片极蔚蓝的碧穹之下，他的小师弟快活的回首召唤他，殷红唇瓣勾起一个明快的弧度，颊边荡着一个俏皮的梨涡，往日总是忧郁的眼眸如今闪烁快乐的瞳光。他其实很怕生，在外人面前只敢瘫着一张俊脸，用面无表情做他虚张声势的伪装，但在这个无人认识他的陌生拉萨，他却坦然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他的不堪、他的过去、他的恐惧，都被留在了遥远的首都，如今天地之大，眼里只容得下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田菊露出这样的神情，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的快乐。王耀在心中暗自许下承诺，他要这个人一辈子这样快乐。
他发誓永不让他伤心。
t.b.c.
狂插flag的一章，不过还是甜的嘿嘿嘿
本田菊：花样作死男子组冠军
王耀：我觉得我浑身都插满了箭
①，该故事来自网络XD，稍微改动了一下，还有一个版本是释迦摩尼在树下沉思，百度发不上链接……如果有兴趣了解的话可以私聊我要出处链接，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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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tip还是提一下，不要误导了以后去西藏玩的朋友们2333~
去西藏前半个月左右服用红景天（胶囊或冲剂）可以预防高反，但是临时喝是没用的，药材泡水也是没用的……所以说出门之前要做好准备啊王先生！一时兴起就把人带走可不值得提倡=3=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天涯海角也和你去啦 【打脸中】
以及到了西藏后不要立刻洗澡，容易引发高反和感冒，甚至有引发成肺水肿的可能，所以一定要注意哦~
大概都能猜到小菊一定会感冒或者高反了吧……23333欺负这么软趴趴的小菊，我真是badbad【被平底锅拍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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